六月丨婚礼、长辈、温差和夏至日后日渐缩短的白昼

祝愿他们恒久,祝愿他们康健。

虽然很波折但是参加了婚礼——!

花了(爸爸的)两千块,在三天内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参加了姐姐的婚礼!
说真的并不是一趟特别顺遂的旅途……
上午十点顶着烈日走到地铁站,终于一头扎进室内的时候又觉得空调稍微有点冷;过完安检看到了罗森,但罗森的整颗青提冰皮月亮蛋糕也并不好吃(它甚至没剥皮!);买了一袋摇摇薯条但是打包袋里没有纸巾,在丢垃圾前尴尬地嗦了嗦蘸着洋葱奶酪粉的手指头;起飞延误,途中天气也不是那么好,颠簸之中窗外景象变得熟悉起来,却因为雷雨天气在半空盘旋着;抵达以后打不到车,一度生出了满腔的退意,在酒店门口焦躁地刷着手机,突然下起了大雨。
但,最后看到了一抹浅浅的、淡淡的彩虹。彩虹总会和好事情联系在一起~
进酒店以后我就像第一次进城一样惊叹于……两千块一夜的标间的奢华程度!它可是有浴缸的耶!
上次见到浴缸还是六七岁的时候到二叔家做客。那时看到什么都觉得好新鲜,毕竟是从四合院的、小小的、几百块一月的房间,到了商品房啊。
然后我就在两千块一夜的酒店里点了二十块一份的米村拌饭w 真好吃呀,真的很好吃。
爸爸倚靠着一旁的沙发在刷手机,我在超级大的办公桌前,一边搅拌配菜和米饭,一边刷手机。
然后爸爸睡着了。好辛苦啊,爸爸和妈妈。
帮姐姐布置婚房的时候看到了超级——super——豪华的总统套房……真的好大,好大的房间!
也看到了好久好久没见到的姐姐和姨妈。我自觉有些惭愧,不常看微信,也因为工作联络的原因不是那么喜欢看微信,亲人们的消息总是会含糊地回复甚至是错过。再看到她们,第一反应竟然是,好大的变化啊——姐姐从短发留了长发,好像是很多很多年没见过的造型了。
知道姐姐要结婚的时候我焦虑了好久,总觉得她结婚以后就不是属于我的姐姐了……姐姐会从八九岁和我并排坐着陪我玩网页小游戏而自己在玩换装网游的姐姐,十一二岁拉着我看恐怖电影但自己捂着眼睛不敢看屏幕、给我讲些恐怖故事吓得两个人都睡不着、把自己换下来的红色翻盖手机留给我的姐姐,十四五岁回老家过年和我借着买零食的理由在超市一排排货架之间和喜欢的人打电话、大声和家人吵架说长辈们太偏心的姐姐,十八九岁第一个知道我想去看心理科的、和我一起在楼下麻辣烫店打包两大碗麻辣烫开一瓶雪碧一瓶可乐、躺在一张床上和喜欢的人聊微信给我介绍对方的姐姐,二十二三岁时还是不会帮我瞒着生病新冠给妈妈的姐姐,毕业,进入她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但预想中的,新婚前夜我们躺在一起聊这么多年的事情、互诉衷肠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我老老实实吃下一颗药裹着被子躺下,姐姐还在客厅准备第二天需要的东西……凌晨三点姐姐起床化妆,我慢吞吞挪到妈妈和姨妈的房间又睡了好久……
有点缺憾呢。
第二天穿了伴娘服……唉不得不说婚庆店的衣服真的不行吧,鱼骨已经没布料包裹了,直愣愣戳着我的肥肉,好痛!但幸好它很长,我可以在裙子里穿帆布鞋。
但是我不太喜欢婚礼的复杂的前置环节,接亲,做游戏,无穷无尽的拍照……作为伴娘我都觉得累得不行,不敢想象姐姐作为主角的疲惫,但是姐姐依然是完美的状态,闪亮,优雅,无可挑剔的美丽。
婚礼场地也非常梦幻和奢华……姐姐在干冰雾气中缓步入场的样子真的很耀眼。真好啊,姐姐。

好久、好久不见的长辈

20年封控医院不放人,一个人去买麦当劳,21年封控窝在公寓吃着速冻奶黄包,22年久违地回了一次家即使对妈妈来讲我们并不称得上是回家,23年带着喜欢的人回家——但这期间,一直没有见到稍稍远一些的长辈。
飞机落地当天因为延误因为打不到车各式各样的喝凉水都塞牙的原因没有去饭店,第二天在婚礼现场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长辈……好想念啊,他们在这样的年龄还是相对健康的,神智清楚的,真好啊……
如果说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有那么两三个人来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大概姑姥和姑父爷要占掉其中两个XD。两位老人待我一向很好,即使是小时候抢过姑父爷的遥控器,把新闻联播切成动画片,老爷子也没有发脾气,或者说发脾气的表现仅仅是离家出走一会儿……真好啊,也真的觉得有点点抱歉。
看到姥姥姥爷也真的真的很开心,但是老人家没什么存款还一定要给我发零花钱的时候真的会觉得有点难过……
老人到这样的年纪总会提起生死,但我也总是偏执地认为不要提,好像不提起,就可以忽略掉他们日渐苍老的身体。总是有太多两难全的事情,被姥爷问起要不要回家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动摇,最后只能化作一点短促的回答,化作一句我也好想回家呀。
好难过的事情。

在一个很熟悉的房间

姐姐出嫁以后,我和妈妈还有姨妈三个人挤在姐姐和姨妈的卧室。
这个家、这个房间对我来讲都并不陌生。它是我刚刚从北京回到东北时觉得那么那么好,那么那么宽敞明亮的居所,也是我在生病的时候一个舒适的栖息地。
小时候第一次到姨妈家,没觉得爬七层楼、不知道多少级陡峭的台阶是多么辛苦的事。只记得透明的亚克力椅子很漂亮,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梦幻;卧室里高大的玻璃门书柜,放着《谁动了我的奶酪》;还有独属于楼房的,让人陌生的、高级的感觉。
也有和姐姐一起坐在客厅窗边玩电脑,姐姐的笔记本电脑外壳是红色的,明亮,光滑,像她用过的翻盖手机一样。这样的外壳下一方小小的屏幕,和家里一开始的大块头显示器、后来的液晶显示器都不同。
肺炎的时候和姨妈一起在她们的卧室休息,没有水杯,姨妈开了一罐黄桃罐头,把空罐子洗干净给我。以至于我一直以为吃过氨溴索片以后喝水的甜味是罐头糖水的味道……姨妈尽心尽力照顾我,我听她说着我们关系这么好,更何况你是我亲妹妹的孩子。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
姨妈讲话的用词习惯也都和以前一样,会把零食称为小食品。但好像又变得拘谨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更年期,也或许是因为婚礼的疲乏,她会问我,觉得她突然激动着说激素药不可以擅自停药的样子很讨厌吗?
不会的呀。
时隔几年再到姨妈家住,观察的目光好像也变了,会发现浴室很窄小,洗手池的边缘积蓄着老化泛黄的胶水,亚克力椅子和十多年、二十年前一样,但也不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姐姐结婚有了另一个家,而姨妈也有了新房,这个承载着很多人的回忆的,要爬七层楼梯的,有些旧的居所,也变得……好像不是那么那么的重要了。

这样的、这样的夏至日

好像夏天一直是人生中一个或者很多个重要的节点。
游泳课晒黑的皮肤,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毕业,不断地道别,瓶壁滴着水珠的冰镇饮料,很快融化的冰淇淋,和朋友一同抬头仰望过的天空,即使闭上眼还有灼热的星体的影子。
还有因为出汗变得黏腻的皮肤,无法入眠的夜晚,高温预警下随着气温攀升变得愈发急躁的情绪,不穿袜子会磨脚的不合脚的鞋子,在午后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徒留潮热空气的雷阵雨,被办公室一方窗户框住又被窗帘遮蔽的云和树和远方的大厦。
东北城市迟迟不落的太阳,没有受到气候影响的寻常的天气,傍晚有些吵闹的广场,灯光映射下好像也在发光的喷泉水珠,姐姐不再穿得下于是进了我的衣柜的棉布连衣裙,湖边算不上细腻的沙滩、烧烤湖鱼和烤肉的香气,凉鞋鞋带在脚背上留下的斑驳的晒痕。
夏天都会带来什么呢……
也是在这样的……北半球南方城市的七月,好像漫长到不会结束的夏天,社畜的第四学年又快要开始了。感觉过去的三年里好像毫无长进,仍然像毕业时一样茫然无措,仍然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总是会想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抱着赌气的想法选定了只在诗词里读过的城市,担心爸爸妈妈不肯放行,没有做过任何的任何的考察或者说功课,对就业也一无所知,只是觉得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一头扎进了月薪三千的生活。
而且,到现在好像也没好到哪去诶!
在月薪三千的时候体验了第一次出差,第一次以社会人的身份进出医院,第一次裸辞,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住进了陌生的病房,甚至仓促得连报个平安的机会都要反复讨要。
三年的时间里因着工资的数字一直很见不得人,哪怕跳槽也不敢开口报一个稍稍高一些的数字,租房,就业,踩过的雷全部化为了帮助应届毕业的朋友们时的经验。
在心绪上也约等于没有任何长进甚至倒退……啊真的是好失败的三年。
还是时刻惴惴不安,还是拧巴着无法表达,还是好像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感同身受一般。
夏天带来的大概是,一个借口,一个天气太热所以很焦躁的借口。
但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吧,会在天气开始变冷,收起来了夏天的T恤凉鞋,换上毛衣的时候,慢慢好起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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